红白书屋>穿越>清心馆开讲 > 第6章 苏窈(中)
    竺清看清苏窈眼中的决绝,便不再作声,拿起画卷展开,“这画像,画的极好,想你二人也算相知相许过,如今这般,缘何?”

    苏窈定定的看着竺清手中的画卷,“和檀舟初相识时,我家境尚好,他还只是个落魄书生,靠卖字画维生。家父家母嫌弃他徒有才情,万般不允我与他往来。但我看中他人品高洁,并非贪恋美色权贵之人。”苏窈垂着眼眸,看不清是什么神色。“我铁了心地非檀舟不嫁,不惜绝食相逼,日子久了父亲终于松口,等他求得功名便成全我二人,而他自得了我父亲的允诺,竟一去不返,毫无音讯。直到后来,我家遭变故,双亲俱亡。”她闭了闭眼,泪流不止。

    这段经历于苏窈而言是人生之大痛,虽已时隔多年,终究无法释怀。

    “我入花楼的第二年,他托人送来了一封书信。‘此生负你,来世必偿’。”苏窈的手紧紧握着,声音也呜咽起来:“这短短八个字,便是他对我苦等多年的交待。”说到这里,竟哀恸大哭到无法自拔。

    竺清看着她,面带不忍,却也未出声安慰,只静静坐着,等她自己平复下来。

    叹了口气,罢,本来还想着靠听的好过亲身跳进去挨刀子,可这美人垂泪的场景却也着实令人怜惜。她拿起榻边的黄铜摇铃,轻晃一下,铃声脆生生的散播开去,片刻后,白七便端着茶具进来了。

    竺清点起线香,轻声对着苏窈说:“闭目放松,歇一会儿吧。”语毕,自己也闭起眼睛,不再动作。

    苏窈闻声照做,不一会儿,呼吸声便匀称起来。

    白七煮茶的动作轻柔,茶间里除了水在慢慢沸起时的咕嘟声,再听不到任何声响。

    苏窈的梦中景象与她告予竺清的内容无差,那檀舟也委实一表人材,二人情愫暗结的过程饶是历经多人情爱历程的竺清也觉得心欢。苏窈的那份悸动和少女情怀,尽被竺清承下,数次随着苏窈的笑容而弯了嘴角。

    只是...竺清视角下,那檀舟的面容总是笼着薄薄的雾气,师祖曾说过,这是已亡故之人才会有的特征,竺清的心头不由得一阵慌乱。

    苏家遭生意对家陷害,横遭变故,苏窈与双亲并一众家仆皆被圈禁大狱,苏父悲愤交加又枉受酷刑,入狱不到三日便撒手人寰,苏母孱弱多病,狱中得不到照料,没多久也咽了气。幸得苏母的故交好友多方奔走,费尽波折才将苏窈从狱中救出。

    入了花楼的头半年,苏窈几乎日日以泪洗面,整个人散发着破败感,那花楼娘子对她也从起初的关怀备至到偶尔流露出厌弃的表情。苏窈心知世间没有白吃的午餐,终于强撑着振作起来,以艺侍人,因弹得一手好琴,又精通文墨,才貌双绝,不长时间便成为了花楼的头牌。

    而那檀舟,的确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
    白驹过隙般,时间匆匆而逝,苏窈日日挂牵,夜夜梦回,数次于深夜对着画卷暗自垂泪,白天又把所有情绪都隐藏起来,以笑面示人。

    苏窈那深埋在心底的痛楚,将竺清的心戳的稀烂,有那么几次,竺清甚至都承受不起,低低哀鸣。

    茶间里,眼见着竺清的额头开始沁出薄汗,脸色苍白得吓人,白七愁容满面,却无半点法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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