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白书屋>都市>花好月圆常相逢 > 薄荷刷牙
    第二日,天色刚有些蒙蒙亮,春秀就悄悄的起了床。从柜子里摸出来昨日黄莺的衣服,搬了板凳和针线篓子出了门。原以为门口会亮堂些,但春秀忘了他们这屋子是朝西的,眼下太阳刚漏了这么一点光,他们小屋的门口,和屋里实在也差不多,昏暗的紧。

    春秀在门口勉强缝补了两针,觉得实在是看不清,又看着他们屋到厨房的甬道处,已经有日光照进来了。于是搬了板凳过去,打算早点给黄莺改好,让她今日出门就能穿上。不然还穿着那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出门去,着实是不像话。

    她把板凳搬过去坐定,就想着给闺女补衣裳了,也没往别处瞧。忽听见远处传来一声不自在的咳嗽声,春秀一抬头,发现甬道的尽头,一个身量颇高的男子在那局促的站着。

    原来是郑大力,他原本是军营里打仗退下来的,所以这么多年习惯了早起。在军里的时候,每日晨起都要出去操练几圈,如今府里没地方,他只能在院里打打军拳。往日里这时辰都是没人的,怎么今日那边出来个小媳妇儿样的人。郑大力见那妇人生的清秀,倒也没别的想法,只是忽然觉得手脚都不自在起来,咳嗽了一声。

    春秀每日要去厨房领两顿饭,肯定是见过他的。况且郑大力生的又高壮,这府上怕是没几个人长成这样。故而春秀一眼就认出了他,想起前日早上莺莺说他帮忙打过水,以为他这么早起来是来井边打水的。但一时不知道怎么打招呼,就站起来,略福了福,又自顾的给黄莺补衣服了。

    那郑大力却是没脸再在这儿接着打拳,抱了拳鞠了个躬,转身回屋去了。

    他早上起来活动惯了的,今日不打完这一圈拳,身上就像是被绑了两圈绳子似的不舒服,于是回了屋又操练起来。可是屋里终究是狭窄,不是磕了这儿就是碰了那儿的,怎么也施展不开拳脚,脑子里又总想着那妇人清丽的面庞。往日里,这么多丫头婆子的都打过交道,可没有谁让他记得这样清楚,郑大力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,一时间,烦躁起来。

    却看春秀这边,比郑大力顺利了不少。她给黄莺挽了裤腿子,看日头还早,就在她束腰的带子和绑腿的带子上,简单绣了两只黄莺鸟,绣完对着阳光照了照,暗自满意:这样就像个小姑娘家了。

    春秀忙完,收拾了东西回屋去,见黄莺醒了,就把衣服给她换上,又妥帖的前后看了看,才放她出门去。

    黄莺拿了盆子去舀水洗脸,看见门口阿申拿了个小木棍儿,像是在刷牙的样子。不由好奇的走上前去,打了个招呼道:“早啊,阿申。”

    阿申呲着牙,看了黄莺一眼,说:“不早啦,起的这样晚,定是昨晚歇的迟了吧。”

    黄莺不好意思的笑笑,说:“嘿嘿。”她指了指阿申手里的木棍儿,问道:“阿申,你这是在干啥?”

    阿申两只手从盆子里掬了一捧水,咕噜噜漱了漱口,说:“我正想和你说呢,昨儿回来,听我娘说,春秀婶子说你老嫌自个儿牙不好,来,我瞧瞧。”

    黄莺顺从的张开嘴给她看,阿申细细看了,摇了摇头说:“你这牙确实不太好哩,你每日晚间漱漱口才好。”又说:“你等我下。”然后转身回屋了。

    黄莺也对自己很无语,明明已经每天漱口了也睡觉的,可是还是不大好,她一时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,居然还要一个古人来告诫自己好好照顾口腔,真是废物啊。

    阿申从屋里出来,捧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罐子,递给黄莺说:“这是我泡的薄荷水,你拿去用吧。”又拿了刚自己用的小木棍儿,说:“你自己找一个这样的树枝子,洗干净了,然后就浸到这薄荷水里泡着。之后拿出来,每日晨间刮刮牙就好了,若是薄荷味儿淡了,就换个新枝子浸了就是。”说着把罐子郑重的交到黄莺手上,说:“这罐是新的,里面有个枝子泡了,我没用过,你拿去用吧。”

    黄莺看见薄荷水,欢欣不已:这不是做牙膏的好东西嘛。可又担心薄荷价贵,自己总不好白称这人情,故而明明心里很想要,嘴里仍推脱道:“这不好吧,阿申,这东西贵重,我没什么能给你回礼呢。”

    阿申笑笑说:“一点儿不贵重,小姐院里种了好些薄荷,不然修剪了也是扔了的。这法子还是香路姐姐教的呢,说最好能以这薄荷水漱口,那样说话都是香的,不过我嫌味道太重,就没漱口了。”怕黄莺不信,又说:“不信你闻闻,真的蛮好闻。”说着向黄莺哈了口气。